陆过猛然睁眼，熟悉的台阶再次映入眼帘。
然而这一次，双眼传来的不再是酸涩，而是一阵尖锐的刺痛，如有细针在眼底游走。
他立刻闭紧双目，抬手按压着眼框，试图缓解那股痛感。
“少爷？”
紫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跟我来。”
陆过强忍不适，轻轻握住紫苏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
台阶前的仙师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望着二人：
“这师弟在搞什么名堂？莫非发现了什么取巧之法？”
不过一炷香未到，他倒也懒得多管，只是抱臂旁观
角落里，陆过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
紫苏正仰着脸看他，眸中盛满担忧，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附耳过来。”陆过低声道。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紫苏耳尖一烫，脸颊顿时染上薄红。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努力集中精神去记下少爷说的每一个字。
自谢寻龙有意将她许给少爷那日起，她便已将整颗心都系在了少爷身上。
她自幼孤苦，带着妹妹在城中挣扎求生，是谢家给了她们姐妹容身之处。
修仙也好，凡俗也罢，她所求的从来不多。
妹妹记事后就在谢家庇佑下衣食无忧，没经历太多苦难，总爱胡思乱想，可她不同。
她不想考虑太多，只想这样静静跟着少爷，岁岁年年。
此刻，听着少爷的话，紫苏眼眸微亮。
“按我说的做，你便有机会登顶。”
陆过说完，转身重回阶前。
紫苏随即快步朝妹妹几人走去。
她要将这方法告诉他们，尽管少爷说过，此法只适用于她这般心性纯粹之人。
骨阶前。
陆过朝那仙师拱手一礼，略显迟疑道：“这位”
“唤我李师兄便好。”对方和善一笑。
陆过从善如流：“李师兄，师弟欲先行登阶。”
李师兄微微颔首，袖袍轻拂，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陆过踏上第一级骨阶时，原本嘈杂的广场骤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过来。
距离一炷香的准备时间还剩半数，竟有人如此迫不及待？
“这就开始了？”有人诧异。
“我认得他，方才一直与三位美人站在一处，根本不曾准备。”有人眼泛嫉妒。
“哪来的莽撞小子，连准备都不做就敢登阶？”有人嗤笑连连。
“身上毫无兽化，看来并非世家子弟。”
“莫非是想出风头？等着痛苦的大笑吧！”
……
广场上议论纷纷，陆过则在骨阶上稳步前行。
他已经用未来视野尝试过，并得到了结果，还没发生不幸事件。
现在的他可谓是毫无顾忌，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广场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渐渐的寂静下来。
直到…陆过登顶！
“不会吧……”
“为什么他能面无表情？！”
不知谁忽然开口呐喊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除去那人之外，他们不是开怀大笑，就是失声哭泣，不是自残，就是作弊。
为什么他能不笑！
为什么他始终面无表情！
“这怎么可能！”
“大家都在准备，他凭什么没做准备，就能不笑！还一副留有馀力的样子。”
场中，许天骄两兄弟心神巨震：
“是啊…凭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该死！要不是血脉拖累，哪里轮得到他出风头。”
“第一名没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爷爷托关系卖的作弊手段只能用来抢第二了……”
作为知晓考核情况，以及了解陆过来历的他们，此刻已经彻底凌乱。
……
骨阶之巅。
当陆过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那股萦绕心神的异样感如潮水般退去。
一位仙师早已静候在喜欲宝树前，见他登顶，微微颔首。
随后，那仙师袖袍轻挥，一道灵光闪过，身旁两丈高的玉璧上便浮现出金色字迹：
甲院
第一名：谢无病
第二名：无
……
第一百名：无
见此，陆过唇角微扬，朝仙师郑重一礼。
这正是他为什么急着登阶，做出头鸟抢风头的原因。
既然登阶高低关乎宗门地位，那他用未来视野上来后，见到的这块排名玉璧就很好理解了。
“且在此处稍候，莫要靠近那棵树。”
仙师和善提醒。
陆过再次行礼，缓步退至一旁。
此刻离得近了，他才真正看清喜欲宝树的全貌。
树干与果实上密密麻麻的人脸，空洞的眼框仿佛在凝视着他，扭曲的血管在表皮之下蠕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诡异气息。
正当他准备就地坐下时，薄雾中若隐若现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四周竟散落着累累白骨，几百具尚未腐烂的尸体横陈其间。
“原来人器还能作肥料……”
陆过心中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世界，真疯了。”
他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与此同时，下方广场上，紫苏深吸一口气，毅然踏上了第一级骨阶。
紫苏谨记陆过所言，放弃思考，将心思聚在登顶一念。
少爷说过，心思越深沉越复杂的人反而越容易被勾起情绪，心思简单、脑袋缺筋的人反而能从容登阶。
按照少爷的说法，她有着天然优势，能够轻松“抛弃大脑”。
当她登上最后一阶时，玉镜上金光闪现。
第二名：紫苏
少女眸中泛起惊喜的涟漪，不自觉地望向山顶那道熟悉的身影。
……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随着仙师一声令下，台阶前的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秋风三人也在其中，他们并未随紫苏一同登阶。
在秋风的建议下，秋月白决定等到规定时间再出发；青黛尤豫再三，同样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准备。
最前排的几十名修士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台阶，好似比的是速度，而非意志。
与他们不同，秋风不紧不慢地迈步前进，并让身边的秋月白紧跟自己。
至于青黛，则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在了身后。
秋月白紧咬牙关，努力抵御着情绪浪潮的侵袭。
就在她渐感吃力之时，一股莫名的轻松感突然涌上心头。
宝树的精神污染竟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大半。
她惊讶地抬头望向秋风，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秋月白心头一震，立即会意地低下头去，将满腹疑问暂时压下。